听着他仍似往常那般轻唤着她的名,昭晴的眸子瞬时就红了,“我都把和离书给你了,你不该恨我吗?为何你还没走?”
恨?的确有过,不过此刻的连明驰早已冷静下来,“你说那番话的时候,我真的被你戳得心都在滴血,可当我出宫之际,越想越不对,因为你太冷静,冷静得异常,让我感觉不像你,
所以我就在怀疑,你肯定有苦衷,但我问你也无用,唯一能为你做的,就是找到证据,揭穿贺临风的Yin谋,只有打败他,你才不会被他威胁。”
他居然这么懂她,得夫如此,夫复何求?
感动的昭晴不知该说什么好,只喃喃的对他说着抱歉,“我不该那么伤害你,跟你说那番话,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!”
紧拥着她,连明驰拍了她的背安抚道:“过去了,都过去了,你万莫自责,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,你希望我远离纷争,保住性命对不对?可是昭晴,你就是我的命,只有保住你,我才能好好的活下去。”
他越是对她好,她越觉得自己很糟糕,“我活了两世,经历过那么多,我已经不再纯粹,根本配不上你!”
“你也说了是两世,前世今生根本不一样,我不计较你的前世,我只要你的今生。”
柔声细语安慰了许久,她才终于平复而来情绪,直起身子,问起朝堂之事,这才得知萧统领已被捕,叛军全部清除,皇上已然重掌政权,至于涉事官员,皇上会酌情处置,毕竟朝中大半的官员都曾效忠于瑞王,皇上不可能将他们一棒子都打死,杀鸡儆猴即可。
陆修襄助皇帝有功,连明驰一早就答应过他,会帮他父亲向皇上求情。
周氏已然杖毙,太后被打入冷宫,一切恢复如常。
听罢这些,昭晴终是忍不住问了句,“那……他呢?”
连明驰当然明白她问的是谁,顿了顿,才道:“他腹背皆受伤,已经失血过多而亡。”
饶是已有预料,但在亲耳听到确认他已不在人世的消息时,昭晴仍觉喉间梗得生疼,但还是勉强自己扬起唇角,
“那个乱臣终于消失了!不会再有人觊觎沐家的江山,旭扬再也不必受人钳制,我无需再担惊受怕,应该很高兴才对!”
看着她勉强微笑,故作无谓的模样,连明驰似是能感同身受一般,“我知道你们纠葛了两世,不可能对他的死无动于衷,虽然我不认同他的行事作风,但我不得不承认,他的确很在乎你,
若非有他舍身相挡,那我怕是再无与你说话的机会,你从未杀过人,却对他动了手,我知道你很害怕,你也会难过,心里难受就哭出来,我懂的,不会计较这些,只希望你不要折磨自己。”
连明驰的体贴彻底催化了她的泪,潸然而下,止都止不住,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只知道自己很难受,心里涩,喉间发苦,很多矛盾的情绪压抑在心底无法表达。
只想放肆的哭一场,今日过后,她再不会为他落泪。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,这一次,是彻底结束,两不相欠!
此后余生里,她只会为一个男人而笑,为他一个人而哭,然而连明驰却道:“放心,我只会哄你开心,绝不会让你为我落泪。”
可是后来他才发现,自己这话说早了,譬如后来夜影昏烛映照着的纱帐中,他就害得她哭出声来。
当然他明白,那是幸福的嘤咛,此生能守护她,于连明驰而言,是莫大的福分!
大越再无摄政王,建德帝重掌朝政,励Jing图治,根基渐稳,陆修步步高升,渐渐成为建德帝的左膀右臂,昭晴不必再担心弟弟,提议与连明驰回燕国看看。
虽然他从未提过,但她知道,回故乡一直都是他的梦想。
连明驰顾及她的感受,担心她不愿远离大越,才不曾说过,可这一次她竟主动说要去燕国,他当然乐意带她回家,至少可以为母亲正名,也可以带昭晴去看看生他养他的故土。
虽然贺临风曾骗过蓝茵,但她没有怨过他,得知他与嫂嫂曾经的纠葛,只觉得他很可怜,为博得心爱姑娘的原谅,终是把命都赔给了她。
临走之前,蓝茵去往贺临风的墓前。
建德帝恨透了瑞王,本打算将其五马分尸,最终还是和惠长公主说了句“留他全尸”,建德帝才网开一面,褫夺贺临风的王爵,贬为庶民。
曾经呼风唤雨的摄政王,如今也掩于黄土之下,无人祭奠,伶仃长眠。只余清风哀叹,Yin雨悲怜。
那些依附过他的人早已将他抛诸脑后,义正言辞的谩骂他是祸乱朝纲,谋逆犯上的臣子,“贺临风”三个字,谁提到都会跟着斥责几句。
他是有错,可在蓝茵眼里,他不过是个爱得卑微的可怜人罢了!
帮他把墓前的杂草清除后,蓝茵亲手在那儿种下一株常青树,不管他犯下什么样的罪过,今生已然受到惩处,她祈愿来世的贺临风能得以解脱,不要再爱得那么痛苦。
忆苦思甜惜当下,
贺词满章恨生芽,
临门手颤未敢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