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天雾山脉深处冉冉升起一座通体晶莹的万丈白玉宫殿。八道光桥自各大宫门前延伸开去,绚烂若雨后流虹,壮丽如天外银河,渐止于八方山峰之巅,显现出八个形态容貌相同无异的红衣女童……
这一刻,无数人从梦中惊醒,推开门,仰望夜空中那座明明远在天边却恍惚似近于眼前的太黎神宫,心chao激荡,不由自主地跪地伏拜。
三十年一现。
承载着天下英豪毕生所愿的神试即将开始。
数不清的人影从四面八方赶向离自己最近的光桥。凡人武者各显神通,力求尽早抵达目的地,而御器飞行的修真者则是不疾不缓,尽显飘逸洒然风范,仿佛丝毫不担心会落于人后。
接引时间持续十二个时辰。
山脉连绵,猛兽暗潜,前往光桥的途中,不仅要对付突袭的野兽,还要提防别派落井下石,可谓危机四伏。因此,萧潋之并未御剑飞行,而是打算带领宗内两位长老及三十六个Jing英弟子,以翠尾豹代步。
临行前,他支开众人。
“小静,神试过后,若我能跃阶而出,你可否再予我机会?”
“什么机会?”
萧潋之握着她的手,感受那温凉纤滑,情不自禁地柔了嗓音:“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。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”
颜初静定定地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掌,宽厚而不失修长,力道灵活恰当,曾经带给自己无数温暖快乐。
她眷恋过他的温柔。
海难当头时,他奋不顾身,生死相随,她为此感动忧怀,无声泪下,已然相信他的真心。
只可惜大小火的介入断绝了她心底萌生的爱意。
后来,他不辞而别,她望海而伤,彼此唯一一次为情心软的机会就此失之交臂。
再深的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,更何况她从来不是死心眼的女子,做不到为爱要死要活,惟任岁月流转,一点一点,磨去伤痕。到如今,再誓生死不渝,迟了,太迟了。原本不忍实言告之,奈何奈何,星辰耀宇,神宫在前,莫名地,委婉推搪之词说不出口,竟只叹息:“我,我与人有约,约定今生厮守……”
一时间,天地俱寂,只余她这一句,如惊雷在耳边轰鸣,震得五脏欲裂。萧潋之强自镇定,咬牙问道:“是谁?!”
颜初静沉默半晌,涩声道:“青霞山,林间亭,你见过的。”
一个红衣如火,气势浩瀚的身影从记忆里浮现出来,尽管事隔多年,但彼时那男子散发的惊人威压,萧潋之依然铭记于心,难以忘却。
那个人,曾经在他面前,口口声声地宣称“小静是我的娘子。”
那个人,不仅知道他立下心魔之誓,还留下了一句指点,点明“天魔将临,苦海无边,破而后立,或可有一线生机。”
恨他横刀夺爱么?还是感激他指点迷津?两者并无矛盾罢……诸般念头忽掠而过,萧潋之苦笑一声,难怪这些天来,她一直不冷不热地保持距离,始终不让自己再进寸步。咫尺天涯莫过于此,原来真的是……
可那又如何?
要自己知难而退?拱手相让?
不可能!
“我不会放弃的。”萧潋之顿了顿,字字坚决,“除非我死。”
或许,任何语言在死亡面前都显得过于苍白,所以她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怀着心伤,转身离去,背影萧索。
究竟是天意弄人,还是人自伤自哀,划地成牢,答案难解惑。
倘若能预知,一别竟千年,待到重逢时,物是人非……也许她就不会选择沉默,连一句真心的喜欢亦从未对他说过……
天狮峰,高达三千多丈,山势雄伟,峰顶积雪皑皑,偏北处约莫有十数亩大小的平地,八大光桥之一正落于此处。
随着时间推移,山峰上的清静被陆陆续续赶来的武者破坏无遗。
虚浮在桥头上的红衣女童手捧一座莹莹生光的紫花屏。
准备参与神试的人必须运气于掌,将掌心贴于屏面,符合内劲八九重或已突破先天等条件的,紫花屏自会有星芒闪动,现出光道,引人上桥。达不到条件的人则会被紫花屏自动反弹到一边,身麻痹个把时辰,这时若无亲朋好友在旁关照,可就凶多吉少了,趁人之危者历来不绝。
然而,即使参与资格这般苛刻,但前来凑热闹,一心想就近观望神宫的人仍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大好机会。
这些人自身实力不薄,做好万之策后,哪怕被反弹出去,形容狼狈,也会觉得此行值得。因为麻痹过后,经络疏通,内力运转间较之先前更为圆润通畅,比吃什么灵丹还管用。
故此,旁观者笑归笑,心里其实羡得很。
及至次日黄昏,通过接引光桥进入神宫的人已将近三千,其中包括一百多位修真者。
颜初静隐身虚空,足点树梢,远远望着萧潋之一行人顺利通过光桥,这才与忘机大师道别,飘落及地,缓缓走出雪林。
此时呆在光桥附近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