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曦月看过传说,那处地方的石头名叫三生石,上面记载着人的三生三世,前世的因,今生的果,来世的生死轮回,全都记载在上面。
或许是不够喜欢,早已放下,也或许是知道,她并不是他的最爱。
萧曦月怔住了,柳愔愔已经不记得她,却还记得有人曾经救过她一次的事。
孟婆握住了她颤抖的手,语气难得柔和下来,看着走到奈何桥尽头的周七嫂,含笑道:“大道无情,却也非完全无情。”
萧曦月抚摩着她的脑袋,柔声安慰说道:“下辈子,你也会有一个疼爱你的娘亲,再者,她或许早已入了轮回,若还有缘分,必然会再相见的。”
柳愔愔下意识的抬头,看向萧曦月。
“种因得因,种果得果。”
直到她察觉到一道目光看着她,才转头看去。
再她喝下汤水之前,孟婆问道:“你今世可有要感谢的人?”
她的神智似乎比此前的周七嫂要清晰。
也没有提那位与她有着一夕姻缘的夫君。
萧曦月与万千幽魂一般,伫立在忘川河边,看着彼岸看了许久。
今生却一无所有。”
“穷人家托生的人,比不过富贵人家的牛马。”
唯余下一个人的名字,代表了一段轮回的缘分。
“来世,我愿为畜生,无知无觉,一生…平安。”
萧曦月走过去,弯下腰,抚摩她迷茫的脸颊:“你想忘记一切,转世轮回吗?”
柳愔愔低下头,声音很轻:“我想我的娘亲了。”
少女的魂魄一直看着她。
柳愔愔咬着唇,点头,犹豫了半晌,最终却是没有再提当年被抄家灭族的恨。
萧曦月看不清她到底刻的是今生的夫君,还是前世所记挂的人,只看到她,在刻完后,脸上露出深切的怀念,她变成了另一个人,窈窕婉约,唇角带笑。
柳愔愔点头,端起碗,一饮而尽。
她消去了今生苦难,变得轻盈灵动。
奈何桥连接的彼岸,有一块光亮平整的大石,走过奈何桥的魂体被吸引,来到了那石头面前。
“我要选天人道!”
“不必。”
她点头,萧曦月就带着她来到婆婆身边,递给了她一碗清澈的汤水。
大道无情,却对众生有情。
愿为畜生,不愿做人。
“牛马尚有棚户,猪狗还有泔水,我
两人匆匆而就的姻缘,没有结出任何的果。
但让萧曦月意外的是——
“为什么?”
四周的怨魂艳羡的看着渡过奈何桥的灵魂。
萧曦月紧绷的心放缓下来,目送新生的魂体投入轮回中,再无踪影。
萧曦月抚摩她的脑袋,轻柔说道:“愿柳妹妹下辈子健康长乐,一生平安。”
萧曦月惊讶,婆婆也很惊讶。
婆婆的脸上露出笑容,“能入天人道,证明你有大机缘,去吧,来世用心修
柳愔愔回答说:“有个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救了我,她很厉害,也很漂亮,是一个温柔而悲悯的仙女,她救了我,我以后也要救她。”
萧曦月再凝目看去。
是十五六岁模样的柳愔愔。
她的一番话,让萧曦月的急躁化为了乌有,再也说不出话来,唯有眼睁睁的看着她往前走,走到奈何桥前,脚步没有迟疑的踏上去,走过了整座奈何桥。
赤条条的来,了无牵挂的去。
她的魂体同样焕然一新,孟婆汤起效了。
前世一切,烟消云散。
在婆婆给她讲完三条可选的轮回之道后,柳愔愔干脆利落的做出了选择。
她在三生石前驻留了许久许久。
这是一个生灵最本质的需求。
来到忘川河边的怨魂,如果不能真正放下心中的执念,孟婆汤是不会起任何作用的。
她褪去了苍老,变得纤细苗条。
但这已经不重要。
也许,她真的还有一丝机缘与她今世的夫君相见。
什么叫大道无情?
也许,她会遇到上一世的人,见到上一世的父母子女。
的回答道:“做人太苦了,我这辈子已经吃了太多的苦,流了太多的泪,不愿来世的我再受到这般苦难。”
最终,她抬起手指,在上面刻下了一个人的名字。
“柳妹妹,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吗?”
她的前世今生已经烟消云散,因果轮回都接续发生在一个新生儿身上。
“要。”
“傻孩子。”
在她喝下去之前,萧曦月再问她一个问题:
大道磨灭了人的一切情感,只剩下最纯粹的生存愿望。
“柳妹妹。”
萧曦月忽而觉得,大道无情这句话,真是万般的残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