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背后用力推着他,将小海接连拱上好几层台阶。
小海无奈地回头,知道这次再无转圜余地,这才一步一挪走到家门前。
洗头房中,茉莉竖着耳朵,直到听见楼上关门的声音,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。
她神情变得淡漠,平静地蹲在詹台的身旁,手上捏着的剪刀慢慢贴向詹台的脸,一下、两下、在他的下巴上来回轻轻滑动。
“还装吗?”茉莉冷冷地说。
话音刚落,躺在地上的詹台唰地睁开了眼睛,漂亮的丹凤眼直直看着她,嘴角嘲讽地勾起。
他手臂上的肌rou隆起,腕上缠着的皮筋瞬间被他挣开,不费吹灰之力。
可詹台却依旧躺在地上,瘫软得仿佛一滩烂泥,无论怎么努力也坐不起身。
“算我马失前蹄,被那孩子分了心,竟然着了你的道。”詹台倒也不急,眼梢一抬,不紧不慢地说。
博古架上的泥娃娃,放在一推开门就能看见的再显眼不过的地方。
他这种道行的人,自然一眼就看出其中古怪,顺手便把这邪祟玩意儿毁了。
可等他着了茉莉的道躺在地上,倒逐渐明白过来——这个泥娃娃放在那,恐怕还就是特意等着他去砸的。
放在平时,砸了也就砸了。跌破一个邪气的泥娃娃,对他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。
可偏偏兜头一口锅砸在脸上,砸得他眼冒金星,一时分神才让身后的茉莉偷袭得了逞。
他跪倒在地上那一刻,意识到自己中了蛊。
这蛊倒也没什么大不了,短时间内浑身软泥一样动弹不得,等过一会儿,他自己慢慢就能解开,并不伤人性命。
可是茉莉这时蹲在他身边,Yin恻恻地看着他,又有点让詹台摸不准了。
他手腕已经渐渐能动,小臂也比之前好一些,于是便把手指盘在背后,小心翼翼地抚上腰间的金刚杵。
可两人距离这样近,他再细微的动作,又如何能够逃得过茉莉的眼睛?
茉莉莞尔一笑,摇头道:“詹道长也不必担心,天道轮回,不可违背,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,我也不敢伤着您一根汗毛。”
可她一边这样说着,却又一边缓缓伸出手,冰冷的手指一点点地抚上了詹台的手腕,像是寒冷的蛇。
詹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,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就想动手,可下一秒,茉莉却只是从他掌心里,抠走了那串钥匙。
一串,四把,在圆圆的钢圈上一个接一个串着的。三把银色、一把黄铜,最平淡无奇的一串钥匙。
她将钥匙举在眼前,像是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,眯起眼睛仔细端详,脸上神色又喜又悲。
詹台几乎立刻明白过来——自己今天扮演的角色,原来就是个送钥匙的快递员。
“宝灵街小学的王校长打电话给多年的朋友警官老李,说学校遇到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,一块水泥天花板中,挖出了一串不知道来处的钥匙。”他皱起了眉头。
“王校长将钥匙交到了李警官的手中,可是仅凭一串钥匙,恐怕是怎么也没有办法报警立案的。”
“钥匙这才到了我手中。可我拿到这钥匙的时候,你猜猜我摸到了什么?”詹台的声音越来越冷冽,“四把钥匙,四条人命。其中一条,恐怕就在你手里。”
“其实何止一条呢…你这博古架上放着的那些小玩意儿,数都数不过来不是么?”他淡淡地说。
茉莉微微一笑:“我只杀该杀的人,只救该救的人。生死簿上有命数,我比谁都清楚。”
“你既然看得出这钥匙上的人命,就该知道这钥匙与我的渊源…”她垂下眼睛。
“这串钥匙先是锁在宝灵街小学的水泥板里,又被放在宝灵街小学王校长的抽屉中…”
“可是宝灵街小学…”她雪白的牙齿咬住嘴唇,“詹道长你该知道的,我进不去。”
她进不去,也没有办法破开水泥天花板,更没有办法把藏在其中的钥匙取出来。
因为进不去,所以她必须找一个人来帮助她。
因为那是宝灵街小学,所以…她必须找一个孩子来帮助她。
一个孩子,一个天真又无辜的孩子。
一个在宝灵街上学,却没有什么家人管教,很缺爱,只要一点点善意就知道感恩,能够和她建立信任,全心全意为她所用的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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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时之间,詹台和茉莉都没有说话。朦胧的灯光下,两个人都各有各的心事。
在这世界上千万个能够安身立足的地方,她偏偏选在了,一个孤独的七岁孩子的楼下。
从来都不是巧合。
而是她Jing心设下的棋局,为的是让一串钥匙重见天日。
而詹台拿到那串钥匙,为了探询真相而走进她的洗头房,不过是恰好做了一次快递员,将她苦心积虑设局搜寻到的钥匙,亲手交还给她。
也从来都不是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