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这个险些害她难产而死的独生女儿,张红菱。张红菱的终身大事若不定下,她即便出战,也要瞻前顾后,平白多出一些杂念。
如今既然大局已定,还有了私情在先,女婿的人选,横竖还算不错,她自然便要考虑,一旦自己战败,女儿应当如何逃难自保,隐姓埋名生存下去。
“依你的意思,张仙姑这就要将家产托孤了?”窗外夜色渐沉,据说霍四方的使者们提前到了,张林氏母女一同赶去接待,袁忠义才能得空与贺仙澄独处,商议几句。
张红菱的醋性实在太大,只要她在,贺仙澄身边无时无刻不跟着至少一个丫头,恨不得往她裤腰带上拴只会盯梢的母狗。
就这会儿只是聊聊,门外还有俩站着的,导致他们私谈都不敢大声,还要时不时弄出点动静,证明是在下棋,并没上床。
“托孤未必,但想必会有一笔丰厚财产藏匿于某地,只给张红菱知道,万一出事,便是你们夫妻俩避祸的本钱。”贺仙澄淡淡一笑,道,“一旦战事不利,我猜她还会设法把我丢出去,在战场上害死,免得抢了她女儿的东床快婿。”袁忠义笑道:“我可没有露着肚皮吃饼。”见贺仙澄一愣,他便知道她用东床快婿这词,不过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,就顺势讲了讲典故,扯了几句闲篇。
正说着,后窗外传来叽叽轻叫,袁忠义侧耳倾听,抬手示意贺仙澄留意门口,快步过去,将窗子打开一缝,嘬唇吹了一声百转千回的哨响。
不多时,火神鼬赤电般一闪窜上窗台,前爪抬起扒着窗棂,黑豆一样的眼睛左顾右盼,鼻头一抽,闻到袁忠义的味道,哧溜钻了进来。
知道这小畜生对自己并不算十分友好,那点儿灵性全用在云霞身上,他也不去抚摸火红毛皮,只打量它身上是不是带了应带的东西。
火神鼬身子一扭,尾巴晃动,露出上面用红绳拴着的一根竹筒。
这畜生尾巴根上有一股奇妙臭味,袁忠义拿下竹筒,便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火神鼬叽的叫了一声,尾巴一抬,将那股腥骚味道故意留下一片,跟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顺着窗缝跳了出去,转眼就不见踪影。
袁忠义赶忙开窗透气,苦笑着连连扇风,待味道去了一些,才从竹筒中拿出一个纸卷,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。跟着,他将竹筒捏碎,纸卷烧掉,轻声道:“那两人安顿好了,叫咱们不必担心。”贺仙澄神情颇为微妙,轻笑一声,道:“你那两个蛮女机灵得很,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吧。”袁忠义不愿多谈这些女子之间醋波荡漾的话,转而道:“那个霍四方的事,你知道多少?”来的路上白道冲天南海北指点江山的时候提过一嘴,但并没详谈,袁忠义心里好奇,自然只有问贺仙澄。
但她对武林旧事打探颇多,这义军举旗的动向,便所知甚少。
知道的,尽是些在白云山附近就听到过的民间传言。
只不过,传言中的那位义军首领,很少被称呼他的名字,霍四方。
西南一带的百姓,大都称其为霍疯子。
叫他霍疯子的理由千奇百怪,但提到最多的,就是他打起仗来像个疯子,其次,则是肏起女人来像个疯子,杀起人来像个疯子,只能排到第三。
虽说在大安实际控制的地盘百姓评价未必公允,但一说起张道安就是神仙下凡,一说起霍疯子就是阎王在世,多少应有几分道理。
“蜀州的几大门派,包括峨嵋在内,如今都选了霍四方。那边是西南武林地位最高的一州,仅凭此事,这一拨人马便不可小觑。”贺仙澄柔声叮嘱的话音未落,外面就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。
很快,一个下仆满头大汗跑了进来,大声道:“袁少侠,贺女侠,小姐请二位过去,一同面见霍四方的使者。”“哦?”袁忠义颇为纳闷,“我们也得去?”“嗯,夫人说霍四方的使者带了不少高手跟着,好像有个什么唐门的,来了好几个。小姐担心情况不妙,请二位赶紧过去。”